046 利生公司（1/2）

“土中取财”之路既被堵死，龙邵文就打起了赌台的主意，他琢磨，“发赌财是老子的愿望之一，既然黄老板放了口风，何不先去探探风……”他说，“我要去赌台开开眼了。仙界小说网.xianjie”

众兄弟无不愕然，龙邵文无控制的狂赌是出了名的，如今又要去赌台败家，众兄弟无不启齿劝阻……叶生秋说：阿文！兜里有了银子，还不如去睡几个窑姐实惠！睡窑姐可以败火，玩儿钱输了却上火啊！到底是败火好，照旧上火好，你自己细细品味吧……龙邵文笑了，“生秋阿哥，这小赌怡情，大赌败家的原理我早就明确啊！我去赌台，是琢磨有没有生意可做！至于赌钱，无非是小来来的玩上几手，再不狂赌了！”众兄弟闻言，这才把心放下。

叶生秋则说，“那你一切小心吧！赌台就像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，从那里出来的，无不鲜血淋漓。到那里不要同人发生争执才好，遇事只管忍让吧！”

龙邵文望着叶生秋诚挚的面目，心头涌起一阵激动，“生秋阿哥待我好！”他说，“生秋阿哥放心吧！你的话我记下了。”

俞文征上下审察着龙邵文，“阿文！要去赌台，你这行头可该换换啦！就你这副装束，怕是连门也进不去！”众人朝龙邵文望去，见他头发『乱』蓬蓬的多日未洗，衣服脏兮兮的满是油污，都说，“是！是！阿文，你是该注意仪表了啊！”

俞文征笑着说：黄浦滩上有七耻，需时刻放在心上，一耻衣服之不华美；二耻出门不搭车；三耻狎身份底的野**；四耻吃价钱不贵的饭菜；五耻坐自制的独轮小车；六耻身无顶戴，七耻看戏坐价钱最廉的末座。这衣服之不华美为七耻之首，需时刻牢记……”

鲁迅曾说过：在这个以衣饰排场为区分职位之唯一尺度的洋场。如果一身旧衣服，公共电车会不给你停车。进戏院会格外认真的检查入场券。大宅子或大公寓的门丁，会不许你走正门……龙邵文有些怅然若失，“这衣服不华美为七耻之首，老子早就深深领教过！”他说，“俞文征，我终于明确你了，当初混在小东门的时候，你宁愿居斗室、喂臭虫，却把一条洋装裤子每晚压在枕头下，使双方裤腿上的折痕天天有棱角，你好知耻啊！”俞文征笑着说，“没措施，那条裤子是我唯一的家当，否则整日混在街面上打探消息，容易被人瞧不起……”

龙邵文虽然也知耻，于是他去黄金荣在浙江南路开设的逍遥池浴室泡了一澡，搓去身上经年的老泥，又去剃头铺把头发修了，神清气爽地穿上一件白『色』的熟罗长衫，外套铁线纱马褂，下身则是方格纺绸短衫裤，脚踏一双白底缎鞋，头上则戴了一顶小结子瓜皮帽，如此妆扮起来，倒也英俊潇洒、时髦新『潮』，只是那常年睡窑姐儿留下的乌黑眼圈却怎么也遮掩不住，给人一幅气血两亏的容貌……

上海的魅力，在于洋场，而洋场的魅力，一大部门又在于赌场。各『色』的赌场，抚『摸』着人们的心灵，叫醒着人们的**，吮吸着人们的血汗。而那大巨细小的赌徒，一到夜幕降临，就像是嗅到了血腥的苍蝇，从各处涌向那灯烛辉煌的赌场……龙邵文乘坐黄包车来到郑家木桥宝裕里的“利生公司”，掏出几枚铜钱要付，车夫却摆手笑着拒绝，“车费自有赌台代客支付……”

龙邵文有在“大顺发“亏损上当的履历，深知十赌九骗这条至理名言。故而到租界后就绝迹赌场，但他那天生的赌瘾驱使他对赌场依旧怀有一种特殊的情感。他在门口张望片晌，伸手推门进去……“利生公司”果真是一家高等赌场，只那种良好的气氛就与“大顺发”有着天壤之别，大顺发的赌徒以瘪三流氓居多，穿着也是千奇百怪，破衣烂衫，而来“利生公司”赌钱玩耍之人个个穿着得体，男子长衫马褂，女人时髦靓丽。也有少少数西装革履的老外来此消遣。华人穿西装的却少少，穿了则怕被人挖苦为“假洋鬼子”或“洋行小鬼”。

几名胸前扎着白『色』领结的男侍从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，托着盘子穿梭在赌客之间，盘子中放着高高的羽觞。龙邵文顺手取过羽觞抿了一口，“『奶』『奶』的，高等！居然是三星白兰地。”这酒他只喝过一次，照旧开香堂入青帮那天在陈其美家中喝的，但那如同混淆了马『尿』般的特殊味道让他影象犹新。